老知青:眷念着度过九个春秋的古城瑷珲

旅游资讯 2022-10-28 06:08www.16816886.cn张家界旅游

  “……什么时候我们能再到一起,喝点‘八加一’,唠唠家常话?”

  接到生产队老乡的来信,我的思绪便悠悠地飞向祖国北部边境一个偏僻的古城——瑷珲。我是多么眷念您啊!在您的大地上,我度过了整整九个春秋。您的五谷养育着我,您的乳汁滋润着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您那俏丽动人的身影:

  青纱薄雾,散发着潮湿泥土香味的清晨;

  红霞落日,飘浮着百家炊烟的黄昏;

  新春之夜,晶莹雪原上秧歌队舞动的火把;

  盛夏时分,江滩边洗衣姑娘撩起的水花。

  啊,这一切怎么能不叫人常思常想,萦怀于心?就宛如那醇厚芳香的美酒,使我这个游子陶醉。

  记得初到瑷珲,迎着沁人心脾的江风,见到了躺在您身边那条神秘的界河——黑龙江。它吮吸着呼伦贝尔草原的万股细流,汇聚起大兴安岭的淙淙山水,自西向东奔腾而来,碧绿黝黑,滔滔不绝。当它快到瑷珲时,却陡然向南一折,水势稍稍收敛,又气势浩荡地向前冲去,逼迫东西两岸急剧后退,江面豁然开阔。一眼望去,尽收十里风光。这就是整个黑龙江中上游最直最宽的一段,被沿江百姓自豪地称为“十里长江”。 

  瑷珲古城就落在“十里长江”居中的西岸。岸边码头旁有一座破旧的清真寺,就成了我们最初的青年点。以后的日日夜夜、年年月月,我们就住在这里,眺望着东岸高耸的俄军岗楼,聆听着黑龙江演奏的四季歌。

  。暮色中,南来的大雁悄悄地在两国交界处的江心落宿,偶尔传来几声鸣叫。

  “嘎──,嘎──,”半夜,江心传来几声清脆的冰裂声,惊起了沉睡的雁群嘈杂地扑楞着翅膀在月色下划过。开江了!

  假如这年天气逐渐转暖,涌动的春水就会慢慢拱裂厚厚的冰层,并沿着裂缝向两岸溢去。裂开的冰块,从下游向上游逐次化解,顺流而去。这叫文开江。

  假如这年天气骤然变热,那就要武开江了!上游连水带冰向下游撞去,一夜之间,满江里全是浮冰。高耸的“小山”撞在平阔的“浮萍”上,随着“轰──哗”的巨响,山崩萍裂,悉悉索索地掉下成片锥形的冰碴。冰碴惊叫,被蛮横地推挤到金黄色的沙滩上。江面上如同万匹白马,疯狂地嘶喊着,浩浩荡荡地向下游竞奔。 

  江水被搅成了黄色。 

  几天过后,只有几点白色的冰块,像几朵白云点缀着蓝天,像几只白鸥衬托着大海。江水蓝湛湛的,显得格外幽静。冰块偶尔碰撞一下,叮叮,咚咚,乍大乍小若远若近,宛如琴筑之声。

  两岸的草滩、树梢已悄然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嫩绿。

  。鸟儿叫醒了我,我来到江边洗漱。

  江水凝固了,没有一丝波纹。初升的太阳在江面上涂了一层水银,黑龙江像嵌在两岸之间狭长的反光镜。岸上的树林和清真寺全翻了个个儿,掉进了大江,连太阳自己也掉进去了。天上和江心有两个太阳,把我的身影也分成两个,投在背后的江滩上,一短一长,一浓一淡。

  我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水银似的江中,但是,偌大的镜面还是被我打碎了。一圈圈半圆的波纹在水面上荡开去:树林,回到了岸上;太阳,回到了蓝天;我,依然只剩下一个身影。 

  荡开的波纹,抛给我一团团金光,闪着我的眼睛。然后,又把这金光晃向树梢晃向蓝天。。。。。。整个世界都跳跃着这江波的光环。

  我似乎踏进了奇妙的仙境。 

  。飘来一阵阵松脂和草土味。涨潮了。江突然宽了好多,翻滚的泡沫里夹杂着碎草、树皮、木片、残枝。 庄稼汉们上工前,扛着长木杆来到江边,一头压在沙滩上,一头伸在江面上,拦住江上的漂流物。下工后,用铁丝耙一下子就可以捞起一大堆柴禾。

  飘来一阵阵鱼腥味。落潮了。江突然窄了好多,不时有小鱼在碧绿的水面上,划一道银光,溅一朵水花。庄稼汉们下工后,拎着挂上一串鱼钩的线绳来到江边,线尾钉进沙滩里,线头拴着铁坠子捏在手里,甩几个大圈,然后挺直身子,扬起手臂,唰──!在暗红色的晚霞中,黑色人影的手中飞出一个小黑点,悠悠地连着一条细细的黑线,沉落在黑黝黝的江心里。睡一个好觉,早上准能收起半篮子小鱼。

  潮涨潮落,乡亲们早起放杆收鱼,傍晚捞柴甩线,几乎不费什么劲,家家户户后院的篱笆旁,就堆起了一垛垛柴禾;前院的柱杆上,就挂满了一串串小鱼。

  。白天,上游淌来了冰块,夜里,冻结成一片。白天化夜里冻。。。。。。,终于封江了。

  江面上的冰块像一片乱石林,纵横罗列、卧立撑拄、凹凸相间,奇怪而不可尽状,呈现出它们被凝固前最后挣扎的残象。 

  只有伸向江心的沙洲,守护着长年静水的江湾,拦住了冰块的侵入。在一个无风的夜晚,江湾成了一大片平滑的冰面,似一大张透明的玻璃贴在蓝色的大江上,于是冰也成蓝色的了。水晶一样的冰,似乎可以看见下面游过的一条鱼,甚至是一只小水虫!

  假如那夜有风,这江湾在慢慢凝结的过程中,就会把无形的风,用有形的冰记录下来,你能在冰面上欣赏到风的舞姿、风的花纹。

  大江的急拐处,激流,死死地拧着旋涡,在冰的这一头窜出,又潜入冰的那一头,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竟形成了一小片永不封冻的江面。它得意地在零下四十度左右的寒冰面前翻滚,像一锅开水,腾腾地冒着热气。热气上浮,在半空中结成六角形的霜花,又纷纷飘落。于是,周围近百平方米的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霜花。 

  这就是黑龙江的脉搏,走近它,会感受到在厚厚的冰壳下面,裹着的是如何火热奔腾的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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