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闲游—青山绿水深处的临朐石门坊
我是一个很少出门旅游的人,去除经济和时间上的原因,更深层的却是上学时历史没有学好,以致到了哪里,除了眼前的景致,别的都是一片茫然。而泱泱中华的名山圣水游览胜地,又莫不是和历史事件、历史名人名家有着千丝万缕牵扯不清的联系;也许是因为伟人圣人而出名的风景,也许是因为别致独特的风景而出名的人——人、景就这么融洽的交织在一起,所以现在我们去游玩的时候,不单单是用眼看自然界的旖旎风光,也需要用心才能浏览历史变幻的风云——可我的历史知识如此的贫乏,短浅的目光又怎能参透那些山山水水浑厚深沉的脉搏呢,只好畏足不前缩守家中了。
可今天,我还是随着众位驴友们穿山涉水的步履,去聆听一方青山千万年来的低吟浅唱。
豪华大巴似一条在深海游泳的琼鱼,无声无息的疾驰在济青南线的高速路上。两侧是绵绵不绝的山岭,村庄零星的坐落在这些山岭的怀抱里,暖暖的秋阳照耀下,一切都那么静谧,仿佛时间的脚步停止凝固了一般。导游指着北侧的一片有着茂密植被的山岭解说:这是当年打莱芜战役时的主战场,陈毅元帅的指挥部就坐落在这一带,而这里,还是牛郎织女故事的发源地……一行人的目光顺着导游的指向望去,起伏的群山虽然沾染了秋色但仍葱葱郁郁,当年的烽火早已消失殆尽不留丝痕,只留下牛郎织女的浪漫爱情故事,在人们的口头一代代的颂传;依稀还有轰隆的枪炮声声,回响在脑海深处,但也似傍晚的炊烟,袅娜的升起复又散去,再也难以聚拢了……惟有葱翠的青山,静静的也是寂寞的伫立着,恪守着天上人间风云变幻的秘密。
目的地是临朐的石门坊,坐落在青山的深处,一条柏油公路曲曲绕饶,连接着和外界的所有的信息。中秋时节的风,吹落尽了路两旁柿子树的叶,于是这些有着苍老树皮的柿树们,就顶着一个又一个红彤彤的柿子,仿佛打着一盏又一盏的别致的小灯笼,为你照亮着行程——暗哑的苍老的树皮,映衬着粉嫩的红柿子,有着非常强烈的视觉冲击,似乎昭示着灰暗的衰老和鲜艳的新生的轮回,世界的存在总是如此的矛盾重重,让人难以理解是怎么融洽的调和在一起的。遍布山冈的黄栌叶,在秋阳的照耀下已经红了,漫山遍野如火如荼,满目红波;秋风拂过,红波荡漾,若再有噼啪之声,就更像着了漫山的大火了。黄栌树之间还间种着一些四季常青的植物,这些植物葱郁青翠欲滴,并没有因为秋风的吹拂而有残败之相——近乎透明的青翠和黄栌叶鲜艳的火红,相映在人的眼里,这一刻心里的嘈杂都纷纷退去,一份安宁油然而生。想一想这些“青翠”和“火红”,也许已经携手相伴了千百年,大自然四季的风雨霜雪洗尽了它们所有浮躁的尘埃;朝升夕落的太阳,给了它们无限的生机以及坦然和从容;它们寂静的相守着,骨子里沉淀着漫长的时光变迁——行走在这样厚重的时光凝结的风景里,涤尘去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信步拾级而行,随着角度的变化,风景也有很多的不同,但黄栌树叶的火红和常青植物的青翠仍是景致的主体。景区内的山体并非高大险峻,巡山的石阶也没有什么特色,丛林深处坐落着几座我记不住名字小寺庙,有和尚诵经的声音四处飘荡回响,不用细听也知道是音乐《大悲咒》——现代文明真是无孔不入,深山丛林之中也遍是痕迹,想听到真正的和尚诵经,也许只能与梦里寻找了。
巡山石阶的拐角处,石壁微陷,形成一个能容两人贴壁而站的“凹”,凹无任何奇处,上书三个红字“迎僧坑”;站望良久,百思仍想象不出来这“坑”是怎么迎的僧。复前行七八米的样子,石壁上斫有一壁龛,半米见方的光景,深约15厘米,龛内空无一物,也上书三个红字“尼姑庵”——这一下更是百思千思都想象不出,这么一方壁龛和尼姑庵有什么关系了。想想自己也是无聊,人文景观讲究的就是“此时此情此景”,当时过境迁之后,留下的只是以讹传讹的传说和缤纷的猜测,至于真实的情景,也许连鬼都不知道了,而自己却还站在这里苦苦想象着事件的前因后果,岂不很可笑?!想到此,也就不再思索那些也许沉浸了无数秘密的人文景观,而是专心的去看大自然的青翠与火红绝妙的搭配,就让那些人文景观,接着静静的寂寞下去,恪守着自己独有的秘密,直至天荒地老去吧。
忽然有“啊啊啊”的嘈杂而凌乱的喊山的声音传来,林深不见人,声音也传不多远就消散得无影无踪。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斑驳的影子落在地上,红的绿的影影绰绰仿佛如万花筒在旋转,斑斓之极。偶尔有游人的说话声从树荫深处传来,伴着鞋跟叩击石阶路面的“嗒嗒”声,清脆悦耳竟然动听——可这些声音,更衬托出一种静谧来,这静谧跟随了大山千年万年,人类来访的声声脚步,又怎能把它从深深的寂寞中惊醒?!也许在我们人类之前,这里还是恐龙等史前巨型动物的乐园,它们巨大的身躯跑奔而过,震天的吼叫响彻山谷。可到的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留下寂寞深深的沉积,沉积……也许无数年之后,当另一个物种继续人类的脚步,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仍是这更加沉厚的寂寞吧。
下午两点,站在石门坊广场的最南端,看着身后峰峦叠翠披红的群山,穿行山中的景致历历在目,却恍然犹在梦中,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是怎样进入这深深沉寂着的群山、又从这沉寂的群山中穿行而出的;还想象不出自己是怎样溶入那些鲜艳的红葱郁的绿、又怎样从那些红和绿中脱离出来的。
也许我们人类也只是过客,微若尘埃,匆匆飘过这个世界,千万年后再难觅丝痕。而这些群山、这些火红、这些青翠,它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见证着一个又一个物种的衍生、昌盛、消亡,用恒古不变的沉寂,收拢着世间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