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瑞:在继承中弘扬中国传统优秀文化
龙瑞是新中国培养的一位中国画家。1966年、1981年,他先后毕业于北京工艺美术学校和中央美术学院,是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山水班的第一届研究生,受教于中国画大家李可染先生。毕业后,他进入中国美术家协会工作,1985年调入中国画研究院,被任命为中国画研究院业务处副处长。也是在这一年,龙瑞申请入党,成为预备党员。1986年,他被正式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2003年底,龙瑞被原文化部任命为中国画研究院院长。他任职期间,中国画研究院确立了“研究、继承与发展中国画艺术”发展方向。针对当时美术创作中的西化风潮,龙瑞提出了“正本清源、贴近文脉”的学术理念和“继承与坚守”的艺术主张。
回顾龙瑞院长的履历,作为一名优秀的党员代表和老艺术家,他恪守共产党员的赤诚初心,认真贯彻党的文艺方针政策,始终立足民族立场,大力弘扬发展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坚持以推动中国文化艺术事业发展为己任,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方向,尊重艺术本体规律,创作出了一批又一批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艺术作品。
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百废待兴,各地都迫切需要美术人才,包括原文化部在内的许多文化艺术单位,都在做恢复、建设文化艺术的工作。中国画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当时的国家主席李先念、谷牧副总理、万里副总理,以及姚依林、方毅等中央领导同志都非常关心中国画的发展。在他们的关心和支持下,1981年,由国家拨钱、征地、修建、成立了中国画研究院,即中国国家画院的前身,由李可染任中国画研究院第一任院长,蔡若虹、叶浅予、黄胄任副院长。1993年,刘勃舒任第二任院长,吕世观、赵瑜、解永全担任副院长。
2003年,龙瑞任中国画研究院第三任院长,解永全、卢禹舜任副院长。龙瑞从中国美术家协会调到中国画研究院工作,还与刘勃舒院长的一次偶遇有关。刘勃舒院长在调到中国画研究院之前在中央美术学院担任副院长。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期间,龙瑞既是刘勃舒院长的学生,又曾师从于李可染院长(李可染院长曾担任中央美术学院第一届山水画研究生班的导师)。从美院毕业以后,龙瑞被分配到中国美术家协会工作,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下班路上碰见了刘勃舒院长。刘院长亲切地询问他的工作情况,龙瑞向他道出了心中的顾虑:美协的宗旨是为美术事业和美术家服务,是美术界一个重要岗位,但是它本身不是美术创作和美术理论研究单位,我主要负责办展览,展览办了很多,遗憾的是白天没有时间画画,只能下班了回家画。刘勃舒院长听了后说,最近他正好调到了中国画研究院,院里的艺术家很少,很缺美术人才,他极力邀请龙瑞到中国画研究院工作。龙瑞听了特别高兴,回到家一直很兴奋。不久以后,龙瑞如愿地调到了中国画研究院,在这里他切实感受到了中国画研究院在当时的年轻艺术家心目中实属一座艺术殿堂。他说,中国画研究院从成立之日起其定位就非常高,“藻鉴堂”时期在当时被公认为国内中国画创作的中心和代表,中国画研究院代表了中国画艺术的最高水平。
在中国画研究院工作期间,龙瑞向党组织提出了入党申请。他回忆起自己入党的初心和动机时说,作为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时常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我们是党和国家培养出来的第一批研究生,深受国家和社会的重视,我一直在心中给自己鼓劲,要在艺术创作上取得一定的成绩,在艺术的道路上有一番作为,这样才能报答党和国家对我们的培养。于是,在中国画研究院办公室主任、党委副书记李晓琳的介绍下,龙瑞申请加入党组织,并很快就进入一年的预备党员考核期。1986年,龙瑞正式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
龙瑞进入中国画研究院之后,担任了业务处副处长,主要负责组织展览,工作任务繁重。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文艺界拨乱反正、思想解放的浪潮,“伤痕美术”“星星美展”“乡土写实主义”以及文学界的“改革文学”“文化寻根”等各种文艺思潮涌现。到了80年代中期,国内大量的艺术青年尝试从西方现代艺术里寻找新鲜血液,由此便引发了大面积的艺术新潮,即“八五思潮”。
文艺界都在追求思想解放,希望能够在精神上、思想上、文艺创作上都能够有进一步地开放。1985年,有人提出了“中国画穷途末路说”,一时间在美术界引起轩然大波,这一说法基本上全盘否定了中国画。在当时,它代表了一种思潮,是在当时特定的环境下,由于人们的精神思想长期被封闭禁锢,很多人渴望在思想解放上能呼吸一缕新鲜的空气。如何正确面对社会中的各种新思想、新思潮?在转向现代化国家的发展过程中,如何正确地面对西方文化和中国的民族传统文化?我们应该站在什么视角上来看待这些问题?
在思想、观念、思潮大爆发的大环境下,龙瑞逐渐认识到要想真正地把工作做好,就必须入党。艺术家要站在党的要求和高度上来看待各类问题,我们应该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敏锐的眼光和嗅觉,要有一把衡量思想和行为的尺子,而这把尺子就是党的文艺思想、方针、政策。龙瑞说“如果我们不能坚定地站在党的文艺思想阵地上来思考和看待问题,就很容易被一些思想、思潮席卷进去。党的文艺方针、政策对国家的文化事业,尤其是对艺术家自身的文艺追求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入党这一决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一是可以提高自己对党的文化事业的认识,二是对自己是一种鞭策,使自己能够用更大的视野、更广阔的胸襟来面对国家文化事业的发展。作为一名党员和艺术家,龙瑞认为了解、理解和执行党的各项方针政策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些方针和政策是保证党的事业发展的重要因素。龙瑞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改革开放初期,我国的文艺事业获得了重大机遇,我们召开了各种美术会议,总结了过去几十年美术工作的经验得失,正是有了中共中央重新确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方针,才彻底纠正了1957年反右斗争扩大化以来在意识形态、科技等领域的‘左’ 的错误,成为我国文化、科学事业健康发展、繁荣昌盛的重要保证。”
龙瑞从调入中国画研究院工作直到退休,一直坚持秉承党对于要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要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根基。任何人都摆脱不了他所在的国家、民族的影响。特别是像中国有14亿人口,有着5000年的文明史,文化积累绵延至今。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国人内心,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其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不仅是我们中国人思想和精神的内核,对解决人类问题也有重要价值。”
20世纪80年代中期,一部分人对待中国传统文化持全盘否定的态度。鸦片战争后,我们国家备受列强欺凌,许多人对民族文化和传统丧失了信心。全盘否定民族文化,对文化发展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不可否认,传统文化中存在一些糟粕,但在当时的历史时期,不可能要求古代人具备现代意识,要求他们有自由的思想,有民主的环境。世界上任何国家的传统文化也存在着糟粕,但是龙瑞认为我们的传统文化对人类的贡献多于糟粕。
这些年来,龙瑞越来越感觉到文化艺术发展如果离开了传统文化,将会一无所有。龙瑞说:对待外来文化,我们从了解,到欣赏、仰慕,从追求,到清醒地认识它,正确地看待它,走过了一些弯路。西方文化、外来文化,也有非常高的成就,但是始终要看到它是产生于其本身的生活环境和文化背景下,它不可能诞生在中国。油画为什么诞生在西方而不是中国?从欧洲来看,整个欧洲大陆,面向大西洋,沐浴大西洋的海风,欧洲的气候非常潮湿,比较温暖,太阳的落山时间比较晚,太阳斜晖照耀在欧洲的教堂上会产生色彩斑斓的效果。欧洲的气候是海洋性气候,空气很透明,色彩在日常生活中呈现得非常绚烂淋漓,所以欧洲在色彩方面的发展要比中国更早、更先进。而中国的整体气候环境是气流从西伯利亚、蒙古、中亚地区往海上吹。北京临海100多公里,丝毫感觉不到海洋性气候,而是一种内陆的非常干燥的气候。这是从自然环境的角度来分析西方为什么诞生了油画,就是受他们的自然、地理环境条件的影响逐渐形成的。
龙瑞认为,在艺术观念上,中国画完全不同于西方油画,中国画讲求水墨黑白、线条,西方注重色彩、造型。西方艺术重视写实、重视再现,它需要把物体画得很像,越像真的就越好。中国崇尚写意,逸笔草草写胸中之逸气,妙万物而为言,注重画家内心对万事万物的感受。中国的绘画、诗词、歌赋都是表现人的内心的一种感受和抒发,西方艺术和中国艺术在本质上不同。
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艺术创作上,龙瑞始终强调传承和宣扬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是文艺工作者应该做的。中西两种不同的文明在人类发展史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像美国文化建立在其发达的商业基础上,它在近现代高速发展的经济基础上产生了大众文化、流行文化、商品文化。
这些文化对我们国家的冲击非常大,不可阻挡。但不能全盘照搬别人的文化来解决我们自身的问题。龙瑞认为应该依靠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贴近文脉”。传统文化有其先进性,它仍然能解决我们当下所遇到的许多问题。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体现着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比如我们对世界、对人生、对自然的一些基本看法、基本观念。中华文化中的儒家思想、道家思想在解决我们当下社会中的很多问题时仍然发挥着作用,它有着对父母、对家庭、对社会、对自然、对宇宙的一套完整的认知体系,我们应该对此做更深入地系统地梳理和研究,并且继承和发扬它。
龙瑞说:我们国家的美术事业近年发展得很快,这得益于国家对美术事业的重视和支持。国家投入了大量经费,艺术家的创作经费较过去有了大幅提高,各个地方都修建了美术馆、博物馆,包括文物考古的经费都投入非常大。硬件条件改善了,软件也得跟上,龙瑞强调艺术家的本质就是要切实提高自身的艺术水平。进入新时代,我们必须要对当下社会进行深入的了解和研究,目前我们从决战决胜脱贫攻坚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一过程中,对人民的精神和思想发展的梳理和研究还不够,艺术家要“深入生活、扎根人民”。
龙瑞期望年轻艺术家不要走形式主义,要沉下心来对新时期、新时代美术的发展,对其发展方向、艺术形式、艺术语言、核心价值、审美方法等做深入研究。我们的当代艺术如习近平总书记说的,文艺创作有“高原”缺“高峰” ,这个时代没有大师。这是因为我们游离开了艺术的本体,没有深入钻研艺术本身。“像齐白石的画,他不画工农兵,他画的都是小鱼、小虾、小青蛙等等,艺术非常精湛,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小动物。龙瑞小时候用的脸盆上,还有很多老百姓家家户户用的搪瓷盆上,都有齐白石的画,这就是真正地做到了艺术为人民服务,为老百姓喜爱,而不是走走形式,做做表面功夫。”
除了深入艺术本体研究,龙瑞期望年轻艺术家要尊重艺术的规律。中国文化,包括中国画、诗词,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简约,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把复杂的东西提纯,得其精华、得其要义。所以中国文化是一种表现主义的,很吸引人,很有韵味。我们现在往往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很苍白,很没有趣味,缺乏内在的精神,违反了艺术的规律,这是我们当下有些艺术作品思想不精深的重要原因。